第6章禍從口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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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聽見卞清瀾的聲音，和巷中聽見的有些許不同。
如果不是華星嵐給她灌輸的形象先入為主，尹落落真不會將眼前這個模樣還算順眼的男子，和爛賭鬼、花心鬼重疊在一起。
華家正廳。
和華常英一起坐在上位，卞清瀾望著廳下站著的四個人：“辰裕兄和星嵐都坐啊？站著幹什麽，我又不是外人。”
“你是沒把自己當外人。”華星嵐一邊沒好氣地咕噥著，一邊起步要坐下。
搶先一步坐在華星嵐的椅子上，尹落落鬥笠微揚地與她“對視”：
“看什麽？一點規矩沒有，不知道貴客到，要泡茶麽？還有你，小鈺。和小裳一樣不懂事，主人一家議事，你們杵這兒做什麽？”
尹落落自然不想出此下策，可華星嵐的話，卞清瀾分明聽見了。她不能等卞清瀾脾氣發作，只得先發制人。
“還不快點下去泡茶？茶泡好了讓劉嬸兒送進來就行。笨手笨腳的，別砸了茶器。我們華家不像城主府家規森嚴，小女也被嬌慣壞了，少城主別見怪。”
李氏最先領會到了尹落落的意思，厲色喝退小鈺和女兒華星嵐。直待二人退下，才轉眸向卞清瀾賠笑。
“早聞星嵐性情爽朗，如今一見，名不虛傳。”可卞清瀾卻沒像巷外那般發火，謙順之姿也不知是逢場作戲，還是原本如此。
“少城主大度，華某教女無方，真是慚愧。”華常英此時也看出些許苗頭，雖是不清楚就裏，但也明白尹落落和自家夫人在幫愛女抽身。
“華老爺是星嵐父親，也便是清瀾未來岳丈，說這話就見外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
卞清瀾此言一出，李氏一時沒把持住，反問自家夫君之音隨即而出。
卞清瀾看向李氏，尹落落心知不好，立時嚷嚷道：“娘，星嵐餓了。還不能開飯麽？”
“你這孩子，家裏死了下人，你還有心思吃飯？”李氏自知失言，不過卻不明尹落落如此不明智的打圓場是思慮不周，還是有意為之。
若此時開飯，勢必得留卞清瀾下來，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“只是新買的奴婢罷了，難道女兒還要餓著肚子為她守喪不成？都這個時辰了，少城主一定也餓了？不如就留下來，一起用晚飯吧！”
“嵐兒，我們家粗茶淡飯，事先又無準備，怎麽好留少城主用飯？”
尹落落的屢屢不按常理行事，引得華常英也坐不住了。他餘光掃了一下妻子，不見妻子管制，立時訓斥尹落落。
不等卞清瀾說話，她忽地站起身，向李氏招招手：
“是沒什麽好菜，娘，咱們去後廚看看加個菜。再怎麽說少城主也在，他都不嫌棄咱們家守歲死了下人晦氣。父親和哥就陪少城主聊一會，我們去去就來。”
她大刺刺地立身在卞清瀾斜對面，抱住李氏的手臂，便帶著她往外走：
“娘走吧！給少城主加個菜還舍不得麽？無妨無妨，今日少城主吃去的多少，改日聘禮加倍還回來就是了！走了走了……”
“失禮失禮！真是失禮！少城主莫怪，莫怪！裕兒，快去說說你妹妹，她今日這是瘋了不成？”
“是父親！”華辰裕領命，順理成章地尾隨尹落落二人出門去。
***
前院皆是卞清瀾的隨從。後廚院中，華家除了死掉的小裳和家主華常英，全都到齊。
待劉嬸兒將托盤放下，李氏看了尹落落一眼，低聲向眾人道：“今日被馬踢死的，只是咱們府上新買來的婢女，都記住沒有？”
“娘，你說什麽？”華星嵐本就恨著尹落落，聽見母親如此漠視小裳的死，她幾乎崩潰。
“啪——”華星嵐剛嚷嚷完，就招來尹落落結結實實的一巴掌，這一巴掌打蒙一院子的人，除了李氏。
“小裳，你怕是糊塗了吧？你自小無父無母，我們華家好心收留你。你的心氣兒不低，還妄想做我們華府的認親小姐？我娘心軟也沒用，我同意了麽？”
不足一瞬，華星嵐就擡著錯愕的淚眼。她先是看了看尹落落，而後又看向自己的母親。見母親轉眸過去無視她受委屈，立時哭著奔進房間。
華辰裕也不解母親到底怎麽了，起步要追妹妹。他經過母親身邊，被攥住了手臂。
“一個丫頭，嬌慣成這樣已經夠了。裕兒，她又不是你妹妹。你堂堂男子漢，可別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優柔寡斷。”
女兒挨打，李氏當然心疼。但她更知道尹落落打得對，若不讓女兒吃一塹長一智，她永遠不會保護自己。
李氏攥緊兒子的手臂，指甲幾乎嵌入兒子的皮肉。
直待看見尹落落的鬥笠對著她輕點，她才松開兒子。目光屏退下人，李氏率先走向華星嵐的房間。
“姑娘，真的決定了？”
回望反手關門之人，李氏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。明知尹落落不會單純幫他們一家人。可若沒有她的相助，縱然自己是鮫人，也無法帶一家人入海尋自由。
“星嵐說得對，你一家四口，想光天化日之下出城去，實在不容易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有人拖住城主府！娘，你和尹姑娘要幹什麽？”
從街上尹落落的話應驗，華辰裕就一直身處雲裏霧裏。此時，他終於聽明白了母親和尹落落之間的暗示。
李氏單手扣在兒子的肩頭，輕嘆一聲：“傻兒子，尹姑娘要代你妹妹嫁入城主府，給咱們一家人活路，你還不明白麽？”
聞言，自進門就一直在哭的華星嵐忽然止住哭聲，怔怔地看向尹落落。
“代嫁？落落？那怎麽行？”
“噓——你這孩子，挨了一巴掌還不知道收斂？”
“落落方才打我，不是因為……”
“你以為是什麽？還不是方才隔墻有耳，你又口無遮攔瞎嚷嚷？尹姑娘不得已才摑了你一巴掌？”
至此，華星嵐睜大淚眼看向門口的人。不多時，眼眶就阻不住決堤的洪水。
“本以為能讓他知難而退，看來，他是娶定星嵐了。夫人走吧，留久了，會使人生疑。”尹落落進門幾步，牽起李氏的手，就向門外走。
“落落對不起。”華星嵐猶豫一下，還是將心裏話說出。
聞言，尹落落腳步頓挫，側目回視星嵐：“記得，你要替小裳活得精彩。還有，管好自己的嘴。因為，禍從口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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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不是華星嵐給她灌輸的形象先入為主，尹落落真不會將眼前這個模樣還算順眼的男子，和爛賭鬼、花心鬼重疊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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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華常英一起坐在上位，卞清瀾望著廳下站著的四個人：“辰裕兄和星嵐都坐啊？站著幹什麽，我又不是外人。”
“你是沒把自己當外人。”華星嵐一邊沒好氣地咕噥著，一邊起步要坐下。
搶先一步坐在華星嵐的椅子上，尹落落鬥笠微揚地與她“對視”：
“看什麽？一點規矩沒有，不知道貴客到，要泡茶麽？還有你，小鈺。和小裳一樣不懂事，主人一家議事，你們杵這兒做什麽？”
尹落落自然不想出此下策，可華星嵐的話，卞清瀾分明聽見了。她不能等卞清瀾脾氣發作，只得先發制人。
“還不快點下去泡茶？茶泡好了讓劉嬸兒送進來就行。笨手笨腳的，別砸了茶器。我們華家不像城主府家規森嚴，小女也被嬌慣壞了，少城主別見怪。”
李氏最先領會到了尹落落的意思，厲色喝退小鈺和女兒華星嵐。直待二人退下，才轉眸向卞清瀾賠笑。
“早聞星嵐性情爽朗，如今一見，名不虛傳。”可卞清瀾卻沒像巷外那般發火，謙順之姿也不知是逢場作戲，還是原本如此。
“少城主大度，華某教女無方，真是慚愧。”華常英此時也看出些許苗頭，雖是不清楚就裏，但也明白尹落落和自家夫人在幫愛女抽身。
“華老爺是星嵐父親，也便是清瀾未來岳丈，說這話就見外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
卞清瀾此言一出，李氏一時沒把持住，反問自家夫君之音隨即而出。
卞清瀾看向李氏，尹落落心知不好，立時嚷嚷道：“娘，星嵐餓了。還不能開飯麽？”
“你這孩子，家裏死了下人，你還有心思吃飯？”李氏自知失言，不過卻不明尹落落如此不明智的打圓場是思慮不周，還是有意為之。
若此時開飯，勢必得留卞清瀾下來，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“只是新買的奴婢罷了，難道女兒還要餓著肚子為她守喪不成？都這個時辰了，少城主一定也餓了？不如就留下來，一起用晚飯吧！”
“嵐兒，我們家粗茶淡飯，事先又無準備，怎麽好留少城主用飯？”
尹落落的屢屢不按常理行事，引得華常英也坐不住了。他餘光掃了一下妻子，不見妻子管制，立時訓斥尹落落。
不等卞清瀾說話，她忽地站起身，向李氏招招手：
“是沒什麽好菜，娘，咱們去後廚看看加個菜。再怎麽說少城主也在，他都不嫌棄咱們家守歲死了下人晦氣。父親和哥就陪少城主聊一會，我們去去就來。”
她大刺刺地立身在卞清瀾斜對面，抱住李氏的手臂，便帶著她往外走：
“娘走吧！給少城主加個菜還舍不得麽？無妨無妨，今日少城主吃去的多少，改日聘禮加倍還回來就是了！走了走了……”
“失禮失禮！真是失禮！少城主莫怪，莫怪！裕兒，快去說說你妹妹，她今日這是瘋了不成？”
“是父親！”華辰裕領命，順理成章地尾隨尹落落二人出門去。
***
前院皆是卞清瀾的隨從。後廚院中，華家除了死掉的小裳和家主華常英，全都到齊。
待劉嬸兒將托盤放下，李氏看了尹落落一眼，低聲向眾人道：“今日被馬踢死的，只是咱們府上新買來的婢女，都記住沒有？”
“娘，你說什麽？”華星嵐本就恨著尹落落，聽見母親如此漠視小裳的死，她幾乎崩潰。
“啪——”華星嵐剛嚷嚷完，就招來尹落落結結實實的一巴掌，這一巴掌打蒙一院子的人，除了李氏。
“小裳，你怕是糊塗了吧？你自小無父無母，我們華家好心收留你。你的心氣兒不低，還妄想做我們華府的認親小姐？我娘心軟也沒用，我同意了麽？”
不足一瞬，華星嵐就擡著錯愕的淚眼。她先是看了看尹落落，而後又看向自己的母親。見母親轉眸過去無視她受委屈，立時哭著奔進房間。
華辰裕也不解母親到底怎麽了，起步要追妹妹。他經過母親身邊，被攥住了手臂。
“一個丫頭，嬌慣成這樣已經夠了。裕兒，她又不是你妹妹。你堂堂男子漢，可別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優柔寡斷。”
女兒挨打，李氏當然心疼。但她更知道尹落落打得對，若不讓女兒吃一塹長一智，她永遠不會保護自己。
李氏攥緊兒子的手臂，指甲幾乎嵌入兒子的皮肉。
直待看見尹落落的鬥笠對著她輕點，她才松開兒子。目光屏退下人，李氏率先走向華星嵐的房間。
“姑娘，真的決定了？”
回望反手關門之人，李氏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。明知尹落落不會單純幫他們一家人。可若沒有她的相助，縱然自己是鮫人，也無法帶一家人入海尋自由。
“星嵐說得對，你一家四口，想光天化日之下出城去，實在不容易。除非……”
“除非有人拖住城主府！娘，你和尹姑娘要幹什麽？”
從街上尹落落的話應驗，華辰裕就一直身處雲裏霧裏。此時，他終於聽明白了母親和尹落落之間的暗示。
李氏單手扣在兒子的肩頭，輕嘆一聲：“傻兒子，尹姑娘要代你妹妹嫁入城主府，給咱們一家人活路，你還不明白麽？”
聞言，自進門就一直在哭的華星嵐忽然止住哭聲，怔怔地看向尹落落。
“代嫁？落落？那怎麽行？”
“噓——你這孩子，挨了一巴掌還不知道收斂？”
“落落方才打我，不是因為……”
“你以為是什麽？還不是方才隔墻有耳，你又口無遮攔瞎嚷嚷？尹姑娘不得已才摑了你一巴掌？”
至此，華星嵐睜大淚眼看向門口的人。不多時，眼眶就阻不住決堤的洪水。
“本以為能讓他知難而退，看來，他是娶定星嵐了。夫人走吧，留久了，會使人生疑。”尹落落進門幾步，牽起李氏的手，就向門外走。
“落落對不起。”華星嵐猶豫一下，還是將心裏話說出。
聞言，尹落落腳步頓挫，側目回視星嵐：“記得，你要替小裳活得精彩。還有，管好自己的嘴。因為，禍從口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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